▷《负摄石》——Robynn&Kendy.
1.
出租屋逢雨下落的潮湿在狭小的空间蔓延。
我被冷空气逼退,躲进阴冷暗仄的角落,却被漏风的阳台拉窗打了个寒颤。
旧黄的大衣尚且还能自嘲讨笑vintage穿搭才是。我一边系腰带的扣,一边推开门撑伞。
咯吱响的废旧楼梯,随之一起的是越变越大的雨声。
像计算好的角度时差,最后一层阶梯的连接发抖,我手里的伞在慌乱之中飞出,狼狈地蹲下才稳住重心。
以至于我抬头的瞬间,那把脱开的伞不知何时正挡过我头顶的雨,在阴影之下,陌生男人一言不发地将伞偏向我,放回我的手心。
“…谢谢。”我僵硬着出声,在他早已转身同我擦肩而过后的许久后,我自己站起身来。
等到公交车站牌候车,视线尽头是脚上高跟鞋的细跟,我正叹着气,余光瞥见我身边坐下路人。
黑色西服和左手尾戒提醒我,他是方才那位替我捡起雨伞的男士。
我们仍旧没有说话,在雨天安静地选择沉默。
公车驶来,我们走上同一班公车,我先坐下,他在我之后落座。
碎雨从窗户的缝隙飘进车内,我散落的发丝被雨打得发潮,原谅我实在不爱这种感觉,伸手将最后的缺口也全数堵上。
后座那位男士在我关上窗户的三秒后,也发来一声窗户合拢的清脆声响。
玻璃窗户倒映着我们的脸,在一幅风景画里同框。
正在查看面试信息的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抑制住回头打扰那人的探寻心理,我想,就让不合时宜的心动沉溺在滂沱大雨里。
意料之外地,我和他竟然又在同一站下车,他始终走在我的身后。
如果不是同时停在工作室前,拿着一样的面试标识,我一定误会他是尾随。
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无需言语,就能读懂对方窘迫的人生。
——我们坐在「成人杂志模特」面试等候区。
在他开门前的瞬间,我匆忙地起身,将未上演的意外生动演绎。
没有雨,一定要说,可能只有我不小心甩出发丝上的水珠。
我摔进陌生男人怀里时,脸刻意露向面试官席位。他用空闲的手虚搂,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紧接着,侧头在我耳边说着,是会议室都能听见的一句:“小心。”
对上他藏在刘海下双眼的那一刻,我们就达成了不虚此行的共识。
仅靠一场雨天的偶遇,几乎足以改变我们的人生线。
「恭喜您已被成功录取!」信息这么说道。
我相信他也一定会的。
2.
“itsuki.”声音是黏糊的还有些低哑。
我侧头望过去,他一边将手指伸进皮质手套,一边盯着我看,做自我介绍。
沉默如我们,早已为工作室拍摄过单人多次,巧合见面有,巧合下班也有,但我们谁也不说。
这次是工作室要求我们合作双人拍摄,我们才放下博弈心理,第一次同对方搭话。
摄像机反复调试扭转角度,打光板不停更换位置,我握上藤原树伸来的手,不安分的猫挠了我一下。
疼痛下意识地蹙眉,我的头发被造型组用粗糙的木棍不讲理地盘起。
好在面前的男人在我脱去外袍坐上他大腿的那片刻,抚上我后脑的手指灵活地探进严密的针纽,松动着那根木棍,伴随着几缕鬓角的发丝。
在摄影师出声要求前,他已然调整姿势帮我别过耳廓,凑近的胸膛与我咫尺,于是在下一声快门前,我扬起下颚搭上他的肩膀。
手臂紧贴着裸露半身上突兀的金属皮带,指尖落在藤原树腹肌轮廓的弧线,只是轻轻一点。
结束。摄影师朝我们比手势示意,随后转身沉浸复盘照片。
我顺着他的大腿肌肉放松自然下滑,离开同他的贴身接触,伸手扯开那根令人不适的木棍,随便扔过一旁的道具桌上。
藤原树发出低笑声,然后无比自然地来,顺路整理我后脑因为扯动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停在我的身边,旁若无人地套衬衫。
好胜因子在我的大脑燃烧,于是在他扣下方第二颗纽扣时,我弯腰将身体送了出去,手里握着椅背上挂着的外袍。
从现在的角度抬头一定会对上藤原树的视线。那我偏偏不要。
他下意识地抬高系扣的手,以防碰触我裸露在外的皮肤,直到我的身体收回原位,他的手臂才僵硬地放下。
什么啊,原来只是一只纯情的猫。我在心底笑他,他不会知道。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小插曲,此后我们便成了长期合作的搭档,据说是因为那期卖得不错。
加薪。我和藤原树站在统一战线,无声抗议。
谈判成功结束,我走出摄影棚差点撞进靠在墙角的藤原树的怀里。
他难得没穿得像个牛郎,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一定很不自在。“一起喝一杯?”笨拙地邀约技巧,不成立的「庆祝」。
但我还是说了:“好。”
后来的后来,我也忘了。他好像喝多了。
大概是吧,也有可能是我喝多了。
我吹着酒瓶子抱了一路,跌跌撞撞地上前搂藤原树的脖子。
路灯下他的金色头发被照得有些刺眼,于是我更用力地勾他,那颗脑袋代替酒瓶子被我抱在怀里,藤原树不得不弯腰来迎合我。
“还要闹吗?”他带着憋笑的语气问我。
我没理他,松开手独自转身捡酒瓶子去了。
被松开的藤原树三两步追上我,讨厌的猫,又在笑我。
第二天的清晨,是藤原树的手机闹钟把我吵醒,我躺在他家破旧出租屋的破旧沙发上睁开眼,气急败坏地掀开他的被子。
使坏的猫和塌陷的床,我摔下身,被他带上被子裹在怀里,顺手关了枕头边的闹钟。
算了,不计较了。
被他抱在怀里之后自行转了个圈,做了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把脸埋在藤原树的胸肌里。
就当这次是他赢了。
3.
「合租」:搭档 室友 还是——
“没有的事。”我拒绝家里安排的当地相亲,要我辞职回家做个家庭主妇。
做他的梦。照片里的男人被我狠狠翻了个白眼,听到动静的藤原树从洗漱台那边通过镜子看我。
噢,我和藤原树同居,啊不,合租。
美名其曰省钱过日子,两个人却心怀鬼胎地想着“跟谁过日子呢。”
他挤着满满的泡沫在嘴巴四周,无辜地看我,真得很想糟蹋他。
他拿过我夹在肩膀和脸颊的手机贴在我的耳边,我腾出手来替他刮胡子。
身高差导致他需要弯腰,一只手臂扶在我后腰的洗漱台边缘,另一只手替我接电话。
大概是最近的失眠状态,我敷衍着家里人的同时,又往前贴近了些。
注意力放在藤原树的刮胡刀上,刮花了脸我可担不起责任。
电话那头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我只觉得尴尬,连忙说一些我自己都不信的瞎话,对面前这人比口型「快点挂断电话」。
挂断的系统音效令我喘过气来,仰头的瞬间被人再次夺去,我的唇被紧紧地贴合他的,泡沫的湿润在我的脸上乱画,他浓密的睫毛在闭眼时格外明显。
我忘记计时,等到他再次放开我的时候,我支支吾吾问他:“干嘛亲我…”问完之后突然觉得这样很笨,在逃走的瞬间被后搂着腰入怀。
“太近了…”他如此回答我,扎人的头发覆盖我的颈肩。
事实上我们有无数次「太近」的机缘巧合。
搭档关系几乎是跨越生理防线的工作,借着室友的名义行使情侣的暧昧权利,我们交融在「太近」的圈里,却没有一个合理的正名。
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吻,只有动情,没有其他。
因为,后来我们的亲吻里,或深或浅都有着工作的痕迹。
也许原因还是那个:「太近了」。
我们在摄影棚的白炽灯下不知多少次赤裸拥抱,越来越大的尺度之下,越来越熟悉对方的每一处。
以至于回到家后只剩下厌倦的疲劳。
又或者是前后脚进入工作室,待机上班和待机下班的人次次错过,连一句问候都懒得说。
更何况是只剩沉默的出租屋。
这家比我先前为了省钱四处奔波住的屋子都要好千百倍,再也不会遇上大雨之后渗漏屋内,也不会有损坏的阳台拉门飘雨。
可我却在看着藤原树紧关的卧室的门,在心口生出一场大雨。
我们都是冷暴力的行家,绝不会轻易打破异样的平衡。
4.
如果一定要打破呢?
长谷川慎被经纪人领着走进摄影棚的时候,我正在翻阅桌角堆得积灰的我和藤原树拍的第一本杂志。
他前额留着黑色碎发,好看的眼睛被凸显在视觉中心,我一下子撞了进去。
经纪人让我带他试拍,我才意识到,我和藤原树「搭档」的关系即将退化为「同事」,而且是「普通同事」的那种。
长谷川慎不吝啬他的笑,在我看他的那一刻,我却没来由地堂皇起来。
健硕的身材灼烧着我的后腰,分明的轮廓贴近我的后背,是新鲜的火花四溅。
我又把失误归咎失眠后遗症,发烫的肌肤和不自在的脖颈线条,让人头晕。
下一秒,长谷川慎的手臂抚摸我的肩,慢动作似温柔搂紧我的脖颈,指尖泛亮停在我的锁骨边线。
松垮的男士衬衫挂在我的身上,随着动作滑落一半的肩裸露,我抬手握住那人的手腕,轻轻闭上眼。
视线里的光被阴影笼罩,是长谷川慎低头挡住了刺眼的白昼。
好像这样也不错。
拍摄完成,我对上长谷川慎深邃的眼神,他前额的碎发贴着我的侧脸,有点痒。
于是我也这么做了,伸手去拨弄他的头发,反应回神,故作镇定地走下拍摄台。
转身的下一个画面,是藤原树站定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是面无表情的他。
“itsuki,给你介绍一下,这是makoto.”
“……”
我逃跑般躲进更衣间,谁会知道门外是不是修罗场。
在长谷川慎进入工作室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和藤原树合作的机会变少了。
扶持新人嘛,能理解,更何况不只是我和长谷川慎搭档,连藤原树也…好吧。
今天是我和藤原树定下的一月一次吃饭的日子,我坐在椅子上托脸看两位卖肉裸男如何拍摄性张力大作。
看得人嗓子冒烟,甚至觉得他俩凑对也不错。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下班,我刚走到两人面前,长谷川慎就笑着请求:“我也可以一起吗?”
藤原树的表情上写着「当然不行」,但面对整个工作室的staff回头注视,我装作若无其事:“当然可以,那大家都一起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藤原树请全体员工吃饭…
我坐在居酒屋的高脚凳上,无聊地想睡觉。
年底大家都开始冲业绩,最近睡眠质量变得格外差,全靠断断续续的小憩支撑。
向服务生询问了休息室的位置,好在没有认识的人,全是小孩子在玩闹。
不好意思抢夺小孩的座位,索性靠在墙角就睡了过去,真得太困了。
恍惚之中好像有谁坐在我的身边,我强忍着困意,想起身离开。
长谷川慎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腰防止我砸向墙面,而我也因为反作用力摔进他的怀里。
尴尬地分开,一起朝外走,我问他:“怎么会来这?”
他没有回答我,“要我送你回家吗?”
也许是暖黄的居酒屋欺骗了我,我鬼使神差地点头。
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像私奔一样离开了。
5.
我们那天接吻了。
我和长谷川慎,在回家的路上,公园的长椅上,寂静的深夜里。
老套的高跟鞋出问题磨破脚后跟,但其实没有那么痛,我也只是想坐下休息一会。
长谷川慎在我面前蹲下,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说:“不用啦。”
他回头,突然说了句:“可以亲你吗?”
我发现他好像总爱询问别人的意见,但似乎总是不给别人拒绝的可能性。
酒精上头的作用开始发酵,没有人先开始,我们抱住对方开始狂热的亲吻。
公园里的狗开始乱叫,大概是被我们气到了吧。
其实那天晚上回到家后,我和藤原树也接吻了。
但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藤原树把我强吻了。
钥匙解开门锁的声音,是一圈又一圈,推门而入的瞬间,张牙舞爪的猫冲我发脾气。
他搂着我的后颈强迫我迎接他的亲吻,呼啸的风声提醒着今夜有场暴雨。
我后退着把门关紧,他伸手转动锁引,好像就此可以将我留住。
我被他抱着肆虐地亲到客厅的餐桌上,当他的唇再往下探,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他推开。
“我今天很累,不想做。”
然后在他呆滞的目光里脱掉所有的上衣扔在地上,拿过放在柜子上的浴巾进了淋浴室。
赌气较劲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洗冷水澡让自己不痛快,可我没想到连滚烫的热水也能和冷风过境突袭进我的人生,擦出令人发晕的化学反应。
凌晨三点,我打开厨房的灯,倒了满杯的水。
翻箱倒柜地找药箱里的退烧药,藤原树卧室的门被打开,我把他吵醒了。
但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他争吵不休,看清手中药盒的印字,我抠开几粒混着水咽了下去。
玻璃杯掉进厨房洗碗槽,重重的一声,我第一时间居然是去看杯子碎了没。
伸出的手指被藤原树紧紧握在手里,紧接着,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脑,将我摁进他的胸口。
我发烫的身体变得更加难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我的心口产生风暴,我现在急需一场大到把我淹没的骤雨。
“好好睡一觉吧。”
偶尔表现柔弱易碎的那一面果然会让男人变得温柔,所以我选择偷亲他,选择让他睡不好觉。
再在他离开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博取同情。
6.
没有理由的冷战,再没有理由的和好。
如果不是上班的时候,亲眼目睹陌生女人抱着藤原树痛哭,我的心情会更好。
他的手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背,像是安慰。
我气得想笑,又无处遁形。
很快女人被松开,藤原树朝我的位置看了一眼,我推开工作室的门头也不回。
“今天你们仨个得去摄影师要求的地点拍摄,啊…makoto好像还有拍摄,会晚点过去。”
是的,今天的拍摄很特别。
是摄影师提出作为展出的特约拍摄,可能会有三人全裸出镜之类的大尺度画面。
我和藤原树在车上沉默不语,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是他打破。他问我:“要把窗户关紧吗?”
我的口腔涌上一股柠檬的酸涩,第一次感到词不达意:“关上窗户吧,itsuki.”
他的手臂伸向我身旁窗户锁,擦过我暴露在袖口外的手腕。
我们那枚对戒在阴暗的角落闪着耀眼的光。
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起这对戒,是藤原树生日那晚我送他的。
他没有提前告知,好像连自己也忘了。
我在客厅等他下班等到睡着,醒来就看到他背对着我调低投影仪的音量。
投屏电影昏暗看不清画面,我也忘记播放到哪一段,之后该走向何处剧情。
跑进洗漱间整理好自己,藤原树已经坐在厨房餐桌前,对着我买的生日蛋糕许愿。
没等我叫住他,他便自顾自地吹灭了蜡烛,然后向我笑了笑。
我一瞬间地泄了气,从包里拿出那两枚对戒,摆放在桌上。
他却在我收回手的刹那攥住了我的手腕,更小尺寸的那一枚被他取出,圈孔钻进我的手指,套牢在指缝丛间。
我哽了好久,只吐出四个字:“生日快乐。”
7.
道具及防护措施更换完毕,我和藤原树被关进独立的房间里对前戏。
木讷的亲密动作,我们试图让身体发热,至少回温,却低估我们早已将对方熟知。
当胸口演得滚烫,我没忍住问了他,关于他的私生活,关于她。
“只是朋友。”他这么回答。
在这时刻我却觉得他在陈述我们的关系。
“你不也有很多朋友?”他反问我。
我开始烦躁起来,他说得或许对,但我不会承认。
倔强到极点的描述,通通被长谷川慎赶到现场出声打断,我们没再互怨互艾装狗屁情深男女,扯开帷帘出去了。
独栋木屋的整面顶是露天玻璃,我和两个男人滚进床单里的时候,头顶正在下雨。
又是老土的意象,我甚至想要爬上屋顶抓着雷荡秋千,随便荡去哪,反正不是被两个男人挤在中间。
好在没有人幼稚地对我发泄无用的占有欲,或许是要夸赞我们都很敬业?
外国摄影师赞不绝口的英语其实我听不太懂,总觉得他在说一些类似于「你们仨像真得三个乱搞的咖」。
然后我们仨挂着轻佻的笑容,在心里默答:yes.我们是三个乱搞的咖。
分开拍摄的时候是我和长谷川慎先拍,藤原树连外套都懒得穿,仅穿着一条内裤坐在沙发上盯着我看。
这种感觉和近距离与他相拥、接吻、碰撞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是被观察、被下定义、被污蔑,像说“你看吧,我说了只是朋友,你也只是朋友。”
不过毕竟对方是长谷川慎,是一拍即合的共事伙伴,在这种工作前提下,说是皮囊的契合也不为过。
他是懂我们俩怎么拍才是最好看,最诱人,最吸引别人看完想要冲进厕所。
某种程度上他算是我们仨之中最敬业的那位演员,至少我和藤原树拍的时候,只想着怎么把对方掐进自己的胸口。
轮到藤原树逼近我的身体,直到被欺压在有些发潮的床单上察觉好冰,他的半片唇就在若即若离碰上但并不是亲吻那般的放在我的嘴唇和下颚之间那条分界线上。
我扬手去抓他扎眼的金色头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地扯到他倒吸一口凉气吐在我的脸上,有一种无害烟圈的爽。
所以在床被盖过他的下半身侧拍的时候,我没想到这人会恶劣到在拍摄里玩弄我,报复我扯他头发那样。
手指抵在我的下体发硬的毛上揉搓,我被始料不及的举动惊得一抖,却不敢制造动静,只在镜头之外瞪他。
下个动作他顶着腿将我无比自然地托起,搂进怀里,我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抱得连裸露的胸口都开始发痛。
最尴尬的是被子之下的分离,因争斗激烈开始出水的胸口红点,乳贴跟着被子擦过直接逃走,我更用力地贴了回去。
感触是不同的,那是没有一层薄膜阻隔娇艳待发的花蕊,此刻伏在他的身体上,在他的身体内。
自私的欲望开始作祟,至少在他面前不会容许第二个人见证花开这一幕。
藤原树的大腿朝内移动,内裤下的硬物朝我顶了顶,我坐得更高,险些将胸口暴露在被子的遮挡之外。
他手里是那片胸贴,低头埋进我颈间锁骨正中,娴熟地找准我乳头,贴回去前还要用手指前关节摩擦才作罢。
拍摄结束之后,藤原树过来吻了我,而我打了他一耳光。
不管我们仨是不是乱搞的咖,摄影师会认为我和藤原树是关系复杂的炮友。
有点感情纠葛,但不多。
8.
我和藤原树随口说过,就跟哄骗差不多意味,“等我搬走你就找只猫陪你吧,还挺像的。”
他有没有养我也不清楚,摄影师说要挖我走,高薪、安定、转型,我一丝犹豫也没有。
东西全都没带走,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可带,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拾我的行李让废品站来收走,不知道他会不会留下那枚戒指。
我是狠心的,但那种阴狠是装出来的。
如果他打开装着戒指的盒子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枚戒指不是他送我的那枚。
不过藤原树会留给我这份耐心吗?看起来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幼稚可笑,发现了也会丢掉吧。
我终于熬不过气在酒店里嚎啕大哭,手上的戒指被我扔进空落落干净的垃圾桶,为了清醒的时候好捡起来。
长谷川慎在我走之前特地来机场送我,这次是不经过我允许就上来亲了我,很轻很轻地碰了碰,所以我没像对待藤原树那样扇他一巴掌,而是接下他的祝福。
此时他的消息又从手机屏幕上亮了起来:万事胜意。我回他:好,你也是。
在一片天的另一端,长谷川慎抠开手机卡芯片,丢进满杯的水里,咕嘟咕嘟地冒泡,再蒸发飞走。
可惜我没有拨过他的电话,从来没有。
时间其实就像弹簧一样飞速弹开但有一天你会在某个角落里发现它曾经为你倒退过一场奇迹,幸运地话你会在奇迹发生的同一秒发现它的存在。
我拉着行李箱从捷运站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亮和我面对面的傍晚,一只猫穿梭在丛林间朝我奔来,黄色的绒毛跳出绿色的海。
没等我蹲下身去仔细看它的脸,它的主人就追了上来,一个陌生男人猛地将猫抱起,连声向我道歉。
「当然没关系。」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日本养过的那只猫,也长着金黄色的毛。
“Shohei,就说了要你看好Mars.”从人行横道的方向小跑到我的面前,发出熟悉音色的主人,是时间给的奇迹本身。
他穿着枫叶红错格的衬衫,接过那只名为Mars的猫猫,手指上异样的光在月光下像破碎的银色大雨。
面对面站着,他怀里抱着猫。
紧接着,他的目光从与我对视下移到我的锁骨,就像我第一眼注意地是看他的脸,下一秒就被他指环上的戒指夺去视线。
我戴着那枚戒指圈成的项链,暴露在V字领口毛衣之外。
于是我们从不说的「爱」毫无征兆地坦白在一片月色笼罩地银色山泉里,倾泻流淌着「久别重逢」「好久不见」一系列可以说的话,最后只闷闷地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让我们都忍不住笑了,忍不住热泪涌上眼眶,把过去那些不敢宣泄的情感一次性表达,居然只有哭和笑两种情绪。
可是也最准确。不懂表达情感两只相互抚慰的狮子野兽只是单纯渴求爱情的小猫咪,学不会的话那也不能装凶,你说对吧,Mars?
猫猫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挠了挠头,然后喵了一声。